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刁口河情结

 

来源: 本站原创   录入人员: 郝相莲 时间: 2010-07-23 [ ] [ 打印 ] [ 关闭 ] [ 收藏 ]

 

刁口河情结

火烤般的刁口河黄河故道

 

2010年,刁口河生态调水暨黄河故道恢复过流试验,应该是一件能载入史册的事情。体会决策者的初衷,是顺应黄河在尾闾“淤积、延伸、摆动、改道”、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规律,在河口三角洲预留刁口河等备用入海流路,这不能不成为一种战略选择。

春末夏初,我沿刁口河黄河老故道,一直走到入海口。河边无堤无路,车子像树腾绕来绕去,一条弃河的全貌,难以折腾清楚。刁口河走过的路,已在孤岛荒原上悄声沉寂了34载,历史朦胧,面目依稀,如若治河者不再重提它,不少人会说刁口河是一条渠,一条不再流水的沟。

然而,我与这条河,至今有一个不了的情结。小时候,我在黄河三角洲长大,见证过这条河。心目中,她占有很大位置。她不是沟,也不是渠,是一条真正的河,一条伟大的河,一条能撑起童年希望的河。走在刁口河故道,那种无比的熟悉与亲切,总会在心中油然而升。

(一)

我的故乡有个妇孺皆知的名词叫“下洼”,那就是到刁口河口,到神仙沟河口,再宽泛点儿是指 “大孤岛(河口三角洲的代名词)”。当地的“洼”,不知从何缘起,但“洼”是一个不错的地方。那里有奔流入海的黄河,有林茂粮丰的土地,有青汁四溅的草原,有亮光闪闪的湿地,有鱼虾欢跳的苇塘,有万匹跃动的军马。还有黄澄澄的大豆,金灿灿的小麦,红彤彤的高梁,圆滚滚的西瓜。每到金秋,一辆辆马车拉着高高的垛成山包似的庄稼,载着乡亲们的丰收与喜悦,奇迹般地摇晃在黄河岸边。桔黄色的落日从马背上悄儿没声地滑向天边,一弯新月沿着故乡的鞭梢在草原深蓝色的夜空攀升。天一擦黑儿,各种虫儿都来欢唱,相聚沉浸在绿色的温馨中,刁口河的夜真是美极了。

那个年代,虽说“下洼”要吃些苦,受些累,生产生活出奇地单调和寂寞,但“下洼”是走向宝地,奔向富足,更好地生存。在“洼地”里,只要能劳动,不怕吃苦,就一定能吃饱肚子,村里的不少人,下了洼,搭起窝棚,举家过日子,一呆就是几年,不想回来。“洼地”是村人的向往,也是我家人的向往。一旦到了收获季节,下洼会成为人们的奢望。

我有过一次落泪的经历,一辈子难忘。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,国内严重自然灾害,社会超级大国卡中国人的脖子。度灾荒,过难关,人们吃野菜,吃草根,吃树皮。我饱受过忍饥挨饿的滋味。麦收了,生产队地里欠产,社员们纷纷“下洼”拾麦。妈妈和姐姐也去了。把妈妈和姐姐叫回来,不让下洼,是执行大队书记爸爸的命令。生产队里要求,三夏期间,都得在村里坚守生产,不准“下洼”去拾麦,不把秋作物管好,还是没粮吃。

“一定把你妈叫回来,咱不能带这个头。”我知道,爸爸叫她们回来,妈妈心里很难过。看得出,妈妈是忍泪回来的。她明白事理,当官的家属不能这样,但家里确实是没有粮食,眼看要断顿了,光吃野菜哪能行,想到饥饿而死的村人,妈妈真的怕了。妈妈摸着我因吃菜发青的肚子,“孩子,等到麦上,我给你煮生麦子饭吃。那时,你的肚子就不这个颜色了”。当时还不懂事的我,没明白母亲的话,只是盼着过麦。妈妈十分善良,春上自已养家糊口的粮食,省出来七八瓢,都送给了“揭不开锅”的邻居。

滚滚东去的黄河,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。娘仨走在沉闷的生产堤上,妈妈前面,姐姐中间,小不点的我走在最后,她们身上每人肩一条空空的半截帆布口袋。在去“洼地”的路上,妈妈和姐姐拣了几把麦穗,听说爸爸很生气,喊她们回来,都扔掉了。一路没有话说,只有黄河的水声,很低沉。也许,妈妈这时看到了河边的一只弃掉的鞋子。从前,有的女人就是鞋底上写上自己的名字,追随黄河解脱去了。她突然停住,眼泪闪闪地对我和姐姐说,“别回家了,咱们一起投河吧!”听到这话,我们的头像炸了一样,半天没醒过神来。姐姐抬头看着妈妈不变的表情,上去抱着她的身子,“哇”地哭出声来,那声音始终让我撕心裂肺,不敢回想。看着满面泪水的姐姐,看着大头青肚子的儿子,妈妈回心了,自已没法子,哪能连累孩子啊……

(二)

我出生在黄河尾闾十八户,那是河口大堤下一个自然的村落,千八百口人家。它原在黄河滩区,后修了黄河大堤,就划在堤外了。堤外是盐碱地,寸草不生。十八户靠着黄河滩地过日子。在黄河入海口,“十年河东,十年河西”,黄河在滩区自由摆动。一处中古店控导工程上马,十八户滩地就开始减少,对面河北岸土地增多。上世纪六十年代滩宽一千五百多米,一眼望不到边。到了七十年代,滩地减为五百米,乡亲们就开始愁了。九十年代演变为一百多米。再后来就有了十八户控导或险工之类。“隔河不找地”的古训,逼得乡亲们把生存的目光瞄向了“洼地”。大体是六十年代末,乡亲们来到了刁口河河口,在那片黄河新淤地上,用勤劳的双手开垦出两千多亩良田,于是就诞生了刁口河尾闾的十八户屋子。不久以后,就出现了这个“屋子”或那个“屋子”。

那个时候,十八户屋子这里的河不叫刁口河,乡亲们统称为黄河。黄河在利津县罗家屋子,突然拐了 “S”弯,一头扎向西北。十八户村边的黄河是东西走向,在十八户屋子就是南北走向了。十八户的新垦地就在刁口河以东。黄河涨水的时候不声不响,落水的时候昼夜哗哗有声。村民们常常枕着黄河涛声,日落而息。那时吃水可方便了,地边上就是黄河。用木桶提上水来,放一点儿豆面搅一搅,黄河水很快就清了。从老家十八户到十八户屋子种地,乘帆船很方便,村里就有四五只木制船,双桅杆,白帆十几米高,升起帆来很气魄。有名的船夫也不少,探水掌舵拉纤什么的,技术娴熟,很是安全,从来没出过事儿。从老家出村上船,行个百八十里,下船到十八户屋子,没有买船票一说,全是生产队的“福利”。这里的土地肥沃,到处是黄河新淤出来的红土地,种地不用上粪,最多撒点儿化肥,全能长出齐刷刷的麦子。尤其那摇铃的大豆,产量很高。每年秋后,一车一车地往回拉,刁口河的“洼地”,乡亲们称它是“粮食囤”。

这里不只是粮仓,鱼啊蟹的也很丰富。春天的刁口河水小的时候,乡亲们就去网刀鱼,弄个二三十条的,不费劲儿。苫窝里的鲫鱼、黑鱼特别多,一早一晚放下手中的活儿,青壮劳力们总要捕些鱼来改善生活,经常弄个几裤腿儿(把裤脚挽个扣儿,做盛鱼的口袋)。到了夜晚,是抓蟹的时间,很有趣儿,提个铁桶,带上手电,到沟边一照,螃蟹见了耀眼的灯光,伸着双爪,一动不动,傻得可以,只要夹不着手,尽管抓就是。那个年代,生产队集体生活,不论谁逮了鱼来蟹来,都得共享,没有独食一说。黄河刀鱼不用油煎,本身就有油,只要盐一撒,煎一会儿锅里就出油。至于煮蟹儿,得把锅盖盖好了,小东西很容易跑掉。现如今,那又肥又大的黄河刀鱼,已经有几十年不见了。至于现在餐桌上十几元一条的“黄河刀鱼”,认货的就能感到有“忽悠”的味道,黄河刀鱼哪能是这个样子。还有那些抓蟹的情趣,也远远地离开了我们。

记得1976年以后,黄河改道不走刁口河了,改由清水沟入海,从此刁口河就断流了。过去到十八户屋子种地不渡黄河,改道后,十八户与十八户屋子,就隔河相望了。到了八十年代,家乡土地联产承包,我在十八户屋子也分得七八亩地。每年也得百里迢迢地去种地。黄河故道断流后,刁口河淡水成了奇缺资源。有一年夏天,我“下洼”到十八户屋子去收麦,带了一塑料桶淡水不够喝,来到附近“风水井”,想讨点儿淡水救救急。可是,那井得看风向,西南风是甜水,东北风是咸水。当时七八天时间全刮东北风,真是没辙了。

再后来,我全家从村里迁出,进了省会泉城。十八户屋子和刁口河土地,就离得很远很远了,随着时间的丢失,印象也一天天模糊起来。每次回老家,听说在十八户屋子坚持耕种的乡亲们不多了,刁口河的地也包了出去。“要想吃饱饭,围着黄河转”,不少人看上了清水沟的黄河口,纷纷打造船只,到清水沟入海口干起捕鱼的生意,从此十八户又成了全县有名的渔民村了。

(三)

岁月没有多少特殊,就这样斗转星移,日历转眼间翻了三十四年。2010627日,我在济南参加航拍黄河。根据飞行安全要求,事前了解了刁口河地面设施。一条多年无人问津的故道,电线杆子纵横,过河铁塔不少,七八十米高的发电风车,在海风中转动,航拍刁口河,飞行高度不能太低。

飞机在刁口河上空飞行,天气能见度尚可,有了水的弯弯故道,清晰出现在眼前,刁口河的上游,已没有了当年的河宽,的确像条渠,像条沟了。再往下飞,刁口河显出宽宽的河道,宽约一里,河里无水,一条弯弯曲曲的黄色带子,没有水的明亮,也没有绿的衬托,暴露在河口的盐碱滩上。我惊叹黄河的力量,三十多年了,刁口河的“足迹”依然这样显明。

航拍过后的第二天,我陪同事赶往东营,从地面拍摄刁口河。这天晚上,我一夜未眠。白天,我到了刁口河济军七分场黄河故道,实施生态调度和恢复过流试验的黄河水,经过故道苇草的过滤,潺潺而过,拍下了很清新很舒爽的画面,如同心上一股清泉。可来到刁口河入海口,感觉就不一样了。干涸的黄河故道与烂泥的海滩交汇,海风加裹着鱼腥的咸味,一片片遗弃的白色文蛤,出土文物般地裸露在青灰色的滩里,偶而见一簇簇绿色的荆条棵和黄须菜,还在显示着植物生命的存在。在宽阔的刁口河故道里,满眼是枯干的荆条根,无数次被海潮冲刷,光溜溜地伸着无助的手。当地老百姓说,刁口河三十多年没来黄河水了,地面全是盐碱滩,雨水落下来也白搭,吃水全靠油田来接济。

这就是当年富庶的刁口河吗,我怎么敢相信如今她是这个样子。旧与新的巨大反差,原来与现实的深刻裂痕,使我对黄河重新思索。我用枯干的荆条棒,在平展展的地面上,心里滴血般地写下了“黄河故道”四个字。举起相机,对着没有绿色的裸滩,拍摄了一幅远离黄河水30余载的凄凉画面。我站立不动,感谢刁口河入海口,它仿佛让我明白了些什么:

黄河走了,她带走了什么?

黄河来了,她送来了什么?

作为一个治河者,作为一方官员,作为离不开黄河的老百姓,能静下心来深入地思考黄河入海流路吗?这可是一个十分沉重的生存话题,这个生存话题,可决不能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,可万万不能限于眼前啊!

傍晚时分,我来到一千二自然保护区湿地西面的刁口河故道,这里距海边约十公里,越野车在宽阔的故道上辗出了四条曲线,像是渗血的鞭痕。我知道,这里虽说地势低洼,右边不远就是十八户屋子了,公务在身,我无暇顾及故乡土地,但我已经走近了十八户屋子,走近了历史在这里发生的故事中。顺着故道往上走,明晃晃的东西越来越清楚。我看到了黄河水头,正缓慢地向下流淌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黄河过流,而且是在刁口河故道上过流。二三百米宽的水头,涌着白色泡沫,成锯齿状,没有声音地缓慢推进。可以强烈地感觉到,河床渴得太久太深了,从没有盼来这么多的水啊,我能预料,河床不喝透,不喝够,是不可能让水往前走的。水头过处,干裂的河床,张着网状的无数张嘴,饱饮着甘甜的黄河水。一簇簇水泡,在过水的河床上,在无云的蓝天下,透过夕阳,竟相涌出珍珠,涌出泉花。这景象分明是在说,三十四年后,黄河水让沉寂的故道有了动听的声音,大剂量地满足了它的滋润,刁口河的福气来了!

也许,人们会这样认为,失去时才知道失去的可贵。当一条大河断流的时候,她不仅仅是失去了流动,她就像生命一样,失去的是血液,是氧气,是营养,是吐故纳新,是维持一条河流生命所带来的一切良性循环。

黄河水在我脚下流过,水下还能清晰地看到河床的裂纹,脚板暖暖凉凉的感觉中,我抬头远望眼前的水头和无尽的故道,体味刁口河调水和故道恢复过流的意义。我还预想了这样一个问题,现如今的事情,有时新鲜一阵就成了句号。但愿刁口河调水与过流,不要只搞这一次,因为这里缺水,这里干渴,这里的生态已经到了脆弱的边缘,这条流路需要再现昔日的辉煌!不过,我还是坚信,黄河在河口的出路,会有更美好的前途,我仿佛看到了明天的河,明天的水,明天的生机,明天的景象——

“好雨知时节,当春乃发生。

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。

野径云俱黑,江船火独明。

晓看红湿处,花重锦官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张春利)

 

刁口河情结

锈迹斑斑的刁口河黄河故道

 

刁口河情结

宽阔的刁口河黄河故道

 

刁口河情结

寸草不生的黄河刁口河故道尾闾

 

刁口河情结

这种自然环境中,只有当地的“鸭兰子”还能生存

 

刁口河情结

黄河故道刁口河入海口

 

刁口河情结

黄河故道刁口河看到了水的希望

 

刁口河情结

黄河故道刁口河恢复过水

 

  责任编辑:张雅琦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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